文/樂居財經(jīng) 李姍姍

滴血斷癌究竟是一場騙局還是真的高科技？

硅谷80后女富豪Holmes試過水。她曾創(chuàng)建了一家估值90億美元的血液檢測公司Theranos，講述的是一個“一滴血檢測上百種疾病”的故事，用戶只需在附近合作藥房點，采指尖上幾滴血液，四個小時就能得到240多項檢測結果，費用還比醫(yī)院便宜一半。

憑借這個故事，在2015年10月之前，Holmes一直被稱為“女喬布斯”，但實際上，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。Theranos所宣稱的“愛迪生”設備根本無法實現(xiàn)它所承諾的功能，它產(chǎn)生的結果極不可靠，甚至有可能危及患者的健康和安全。Theranos開始依賴市場上已經(jīng)廣泛使用的血液檢測設備來進行檢測，并且篡改數(shù)據(jù)，以掩蓋“愛迪生”設備的缺陷。

伴隨著騙局的揭穿，Holmes的公司在2018年宣布解散，同時她也成了血液檢測最大的破壞者。

血液檢測行業(yè)最大的丑聞雖被曝光，但滴血斷癌是可能的。科學家表示，一項可以檢測50多種不同類型癌癥的血液檢測在數(shù)千名NHS患者參與的試驗中顯示出了希望。

近些年，有越來越多的生物醫(yī)藥公司開展了針對“血液驗癌”的研究，Mirxes Holding Company Limited（下稱“覓瑞集團”）就是其中一家，他們正在研究的，是一項在血液中檢測microRNA（“miRNA”，微小核糖核酸)的技術。

據(jù)了解，miRNA作為一類新型癌癥生物標志物，因其在基因調(diào)控方面發(fā)揮重要作用而得到認可。血漿及血清中的miRNA表達譜分析有可能識別miRNA生物標志物，為早期疾病診斷提供信息，并預測治療反應。

在談癌色變的當下，若能在癌癥早期發(fā)現(xiàn)并攔截它，癌癥將不再是“絕癥”，而是一種可以主動預防的“慢性病”。這也是周礪寒創(chuàng)辦覓瑞集團的目標。

不過，理想很豐滿，現(xiàn)實卻很骨感，覓瑞集團至今還未實現(xiàn)盈利。截至2023年4月末，集團累計虧損額達到8328.86萬美元。自身缺乏造血能力，再加上各項高額開支，公司手持現(xiàn)金已然不多，假設未來平均現(xiàn)金消耗率為2022年的1.2倍，公司剩余資金僅夠維持8.4個月財務穩(wěn)定。

財務緊張的覓瑞集團亟需資金注入，其將目光瞄向了資本市場，向港交所主板發(fā)起了沖擊。

一、生物醫(yī)藥博士三師徒打造“滴血驗癌”生意

覓瑞集團IPO的背后，站著三位醫(yī)學博士，他們分別是周礪寒、鄒瑞陽和朱興奮，三人為師徒關系。

周礪寒生于貴州、長在浙江，擁有天才般頭腦的他，人生經(jīng)歷也自然不同于尋常人。

早在1998年，年僅14歲的周礪寒就遠赴他鄉(xiāng)，那年，他參加了新加坡SM1項目考試——這是一個專門招收中國優(yōu)秀初中畢業(yè)生到新加坡公費留學的項目。他通過了考試，被錄取至新加坡圣公會中學，并在2003年進入新加坡國立大學生物系。

在生物系里，周礪寒學的第一門專業(yè)課程是《生物化學》，講課的教授正是朱興奮，新加坡國立大學剛剛把他從哈佛大學聘請過來。

教授課程的同時，朱興奮還在實驗室里設計登革熱病毒的RNA檢測試劑，這個經(jīng)常在東南亞制造疫情的流行病如果能得到快速確診和救治，會極大的降低死亡率。

朱興奮在新加坡國立大學建立的這所QPCR（實時定量基因擴增熒光檢測系統(tǒng)）核酸檢測實驗室，當屬東南亞第一家，出于對科研高峰的追求，朱興奮要嘗試在實驗室里做microRNA技術的研發(fā)，這是核酸界“微生物”的全新技術。

周礪寒是在2004年加入朱教授實驗室的。新加坡國立大學要求大四的學生必須在實驗室學習一年，但聽完朱教授分子診斷技術課程的周礪寒想盡早加入，在一次與朱教授的談話后，便在大二時就破例進入實驗室，開始了早期對miRNA的研究。

直到2008年，miRNA第一次在血液中被檢測到，這個領域在臨床研究上迎來了爆發(fā)。

此時，周礪寒在朱教授的實驗室里擔任研究員，同時攻讀博士學位。也正是在這個時候，周礪寒遇到了他的事業(yè)合作伙伴鄒瑞陽。

鄒瑞陽本科就讀于南開大學和天津大學，他獲得了化學和生物學的雙學士學位，接著考取了SMA——新加坡與麻省理工學院學術聯(lián)盟研究生。

在新加坡國立大學擔任教職的朱興奮教授同時也是SMA化學醫(yī)藥工程系主任，于是，鄒瑞陽進入朱興奮教授的實驗室攻讀博士，與周礪寒一同并肩作戰(zhàn)。

憑借著在生化工程領域的扎實積累，鄒瑞陽開發(fā)了一款miRNA引物設計的獨特算法，能夠大大提升引物設計效率，并在此基礎上，進一步推出了mSMRT-qPCR miRNA檢測技術平臺。這項技術打開了miRNA應用轉化的全新領域，液體活檢的廣闊前景展現(xiàn)在了師徒三人眼前。

三位科學家，一項先進的miRNA檢測技術，創(chuàng)業(yè)就成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。

2014年，周礪寒、鄒瑞陽與朱興奮三人聯(lián)手創(chuàng)辦了覓瑞，目前，周礪寒擔任覓瑞集團執(zhí)行董事兼首席執(zhí)行官，鄒瑞陽為集團執(zhí)行董事、副首席執(zhí)行官兼首席技術官，朱興奮則擔任集團非執(zhí)行董事、董事會主席兼首席科學顧問。

公司成立后，三人開始在全球范圍內(nèi)推廣miRNA PCR檢測技術的商業(yè)化應用，同時也涉足miRNA（微小核酸）在癌癥早篩方面的應用。

關于覓瑞集團能夠為人類健康做些什么，周礪寒曾表示：“如果我們能在最早期檢測到癌細胞，那么，我們就可以更早地對癌癥進行攔截和治療，在這個世紀之內(nèi)，癌癥會變成一種慢性的、可以管理的疾病”。

二、第一大股東“易主”原淘寶總裁

這個由三位生物醫(yī)藥博士打造的“1毫升血液檢測癌癥”生意還獲得了不少資本的青睞。

上市前，覓瑞集團累計獲得約1.67億美元的融資，投資者包括原淘寶總裁孫彤宇、高榕資本、華潤正大生命科學基金、中國誠通投資有限公司、美國醫(yī)療基金Rock Springs Capital、新加坡經(jīng)濟發(fā)展局專屬投資基金、建銀國際等著名投資機構。

2014年3月，覓瑞集團的起源及經(jīng)營主體MiRXES Singapore（下稱“覓瑞”）成立之時，由朱興奮、周礪寒、鄒瑞陽以及一名外部投資者HO Yoon Khei女士分別持有49.12%、23.42%、23.42%及4.04%的股份。

2015年4月，覓瑞創(chuàng)立僅一年之際，就拿到Exploit Technologies（現(xiàn)稱Accelerate Technologies）7762.93新加坡元的投資；緊接著，次年11月，VentureCraft Two向公司投資了400萬新加坡元。

到了2018年，Ark Bio Holding Pte. Ltd.（下稱“Ark Bio”）通過股份互換、股權轉讓的方式，成為覓瑞重組前的全資控股公司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在股權轉讓過程中，VentureCraft Two將所持覓瑞全部股權轉讓給Ark Bio，代價僅有43.96萬新加坡元，而該公司的投資金額為400萬新加坡元。

招股書顯示，VentureCraft Two的控股股東為VentureCraft Holdings，后者由覓瑞執(zhí)行董事何豪杰、Octenniel Coproration Pte. Ltd.、CAI Wensheng先生、CHEONG Kok Yew先生、ONG Jeong Shing先生以及孫彤宇全資擁有的Ultra-Point Finance Ltd持股；Ark Bio的股東則包含VentureCraft Holdings中除了Ultra-Point Finance Ltd以外的所有股東。也就是說，在股權騰挪的過程中，孫彤宇全資擁有的Ultra-Point Finance Ltd退出了。

不過，孫彤宇并非完全退出，而是以更高的地位出現(xiàn)在覓瑞股東行列當中。據(jù)悉，孫彤宇為阿里巴巴18名創(chuàng)始人之一、原淘寶網(wǎng)總裁。

2018年3月-10月，Ark Bio分別獲得Central Road、高榕資本等投資者給的4000萬美元B輪融資。其中，Central Road向覓瑞投資了3000萬美元，該公司同樣由孫彤宇全資持有；另外，Octenniel Corporation Pte. Ltd.以及高榕資本則分別投資500萬美元，公司的投后估值約為1.5億美元。

孫彤宇的重現(xiàn)，令覓瑞換了主人。2019年9月，孫彤宇將其通過Ultra-Point Finance Ltd持有的Ark Bio的股份全部轉讓給Central Road，隨后成為覓瑞的第一大股東，彼時的持股比例為33.65%。

兩年后，即2021年7月，完成重組的覓瑞集團獲得了8700萬美元的C輪融資。據(jù)招股書，該輪融資的投資方包括華潤正大生命科學基金、中國誠通投資有限公司、美國醫(yī)療基金Rock Springs Capital、新加坡經(jīng)濟發(fā)展局專屬投資基金、建銀國際、凱旋創(chuàng)投、晨嶺資本、諾輝創(chuàng)投等。覓瑞集團投后估值上升至約4.87億美元。

在遞交招股書前夕，2023年7月，覓瑞集團完成了D輪融資，獲得復樸資本、新加坡經(jīng)濟發(fā)展局專屬投資基金、新加坡科技研究局分支機構、日本三井物產(chǎn)株式會社以及諾輝創(chuàng)投基金等投資的5000萬美元，公司投后估值達到了6億美元，較B輪融資時的1.5億美元上漲了300%。

按照覓瑞集團的規(guī)劃，這筆資金將加速公司在癌癥早篩管線的研發(fā)，并大力推動公司在亞太主要市場的商業(yè)化。

IPO前，孫彤宇仍是覓瑞集團第一大股東，其通過Centrol Road持有公司的股權比例為22.03%；公司三位創(chuàng)始人朱興奮、周礪寒、鄒瑞陽則分別持股14.11%、8.12%、7.77%，按照6億美元的估值來算，三人持股的價值均超過3億元人民幣，孫彤宇持股的價值則達到約9.6億元人民幣。

三、新冠浪潮退去后遭業(yè)績“變臉”

定位于開發(fā)及商業(yè)化基于血液的miRNA檢測試劑盒，并用于癌癥及其他疾病早期檢測，覓瑞集團目前的業(yè)務分別為兩大塊，即早期檢測及精準多組學分部和傳染病分部。

針對早期檢測業(yè)務細分分部，目前，其核心產(chǎn)品GASTROClearTM為全球首款也是唯一一款獲批準進行胃癌篩查的分子診斷IVD產(chǎn)品，已于2019年在新加坡獲批上市。

此外，公司還開發(fā)出一個有關針對高發(fā)病率及死亡率的癌癥以及心血管疾病的基于血液miRNA的檢測試劑盒產(chǎn)品的全面早期檢測組合，目前該組合中僅有LungClearTM在東南亞、中國及日本作為LDT服務商業(yè)化，其余產(chǎn)品仍處于早期開發(fā)階段。

針對傳染病分部，覓瑞集團于疫情期間已為約35個國家開發(fā)、生產(chǎn)及部署FortitudeTM COVID-19診斷試劑盒。

據(jù)悉，隨著2020年新冠疫情的爆發(fā)，新加坡政府找到覓瑞，詢問能否在10天內(nèi)生產(chǎn)10萬個新冠檢測試劑盒，從那時起，覓瑞正式啟動了新加坡首個新冠病毒檢測診斷試劑盒的研發(fā)。周礪寒回憶，“我們及時調(diào)整了方向，研發(fā)和產(chǎn)能全部轉向了。”

從覓瑞集團的收入構成上亦可窺見，新冠檢測試劑盒FortitudeTM撐起了公司的營收規(guī)模。

2021年，覓瑞集團總收入為6064.98萬美元，其中，傳染病業(yè)務分部貢獻收入達到5432.4萬美元，占同期總收益的89.6%。

這一業(yè)務在2021年時堪稱暴利，招股書顯示，覓瑞集團當期傳染病業(yè)務分部的毛利率高達69.8%。當年，該業(yè)務貢獻了3791.33萬美元毛利，占公司總毛利的89.84%，同時也將企業(yè)當期的虧損額收窄至308.11萬美元。

然而，隨著新冠疫情趨于常態(tài)化，核酸檢測產(chǎn)品的需求量大減，覓瑞集團相關收入遭遇銳減。

2022年-2023年4月末，傳染病業(yè)務分部收入分別僅有748.88萬美元、120萬美元，占公司總收入的比例降至42.2%、20.8%。這也導致覓瑞集團同期總收入大幅下降，各期分別為1775.9萬美元、577.51萬美元，其中，2022年同比下跌了70.72%。

盡管新冠疫情的浪潮已然退去，但對于為新冠核酸檢測試劑盒投入了大量財力的覓瑞集團而言，該影響仍在持續(xù)。

招股書顯示，為應對COVID-19疫情，覓瑞投入大量資金建立檢測、制造及商業(yè)化能力，以便能夠以工業(yè)規(guī)模生活采納及客戶交付Fortitude試劑盒。其中，包括升級改造新加坡制造工廠，使其成為工業(yè)4.0制造基地。

公司表示，倘若無法進一步商業(yè)化及擴大GASTROClearTM的銷售及/或商業(yè)化其他管線候選產(chǎn)品，可能無法充分利用擴大的生產(chǎn)能力及檢測能力，并可能在維護未充分利用的生產(chǎn)設施及臨床診斷實驗室方面產(chǎn)生巨額成本。

這些巨額成本對覓瑞集團的財務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，在核酸試劑盒需求下滑之后，其毫無意外地遭遇了業(yè)績“變臉”。

2022年-2023年4月末，覓瑞集團的虧損額大漲，分別達到5620.27萬美元、2158.71萬美元，同比分別增長1724.11%、27.12%。截至2023年4月末 ，覓瑞集團累計虧損額已高達8087.09萬美元。

四、手持現(xiàn)金僅夠支撐8.4個月

造成公司大額虧損的原因，除了收入銳減，還有持續(xù)高額的開支。

報告期內(nèi)，覓瑞集團每年的銷售及分銷開支、研發(fā)開支、一般及行政開支居高不下，各期支出合計為3944.85萬美元、5884.41萬美元、2110.88萬美元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三項開支里，金額最高的并非研發(fā)開支，而是一般及行政開支，2021年-2023年4月末分別為2667.16萬美元、2677.58萬美元、1005.7萬美元。

招股書顯示，公司一般及行政開支主要包括員工成本、專業(yè)咨詢費、以股份為基礎的付款開支等。2021年，覓瑞集團以股份為基礎的付款開支達到1161.08萬美元，其中，公司創(chuàng)始人周礪寒、鄒瑞陽以及公司執(zhí)行董事兼首席投資官何豪杰，三人合計約946.55萬美元。

2021年，周礪寒、鄒瑞陽、何豪杰三人的薪酬分別達504.96萬美元、467.39萬美元、134.21萬美元。

開銷較高以外，覓瑞集團自身造血能力也不足。

2021年-2023年4月末，公司經(jīng)營活動現(xiàn)金凈流出分別為869.99萬美元、4803.48萬美元、656.99萬美元。

同時，投資現(xiàn)金流和融資現(xiàn)金流也不樂觀。同期，覓瑞集團投資現(xiàn)金流凈額分別為-776.57萬美元、-3043.21萬美元、-103.63萬美元；融資現(xiàn)金流凈額8369.95萬美元、-155.15萬美元、-135.19萬美元。

若沒有現(xiàn)金流及時補充，覓瑞集團手持現(xiàn)金已支撐不了太久。截至2023年5月31日，公司現(xiàn)金及現(xiàn)金等價物為940萬美元，加上今年7月收到D輪融資所得款5000萬美元，假設未來平均現(xiàn)金消耗率為2022年的1.2倍，該現(xiàn)金僅夠維持公司8.4個月財務穩(wěn)定。

截至2023年4月末，公司資產(chǎn)總額為1.02億美元，負債總額為1.85億美元，已資不抵債，凈資產(chǎn)為-8328.86萬美元。

附：覓瑞集團上市發(fā)行相關中介機構

聯(lián)席保薦人：中國國際金融香港證券有限公司、建銀國際金融有限公司

公司法律顧問：達維律師事務所、Venture Law LLC、競天公誠律師事務所、奧杰

券商法律顧問：威爾遜•桑西尼•古奇•羅沙迪律師事務所、通商律師事務所

申報會計師及核數(shù)師：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

行業(yè)顧問：弗若斯特沙利文有限公司

       原文標題 : 滴血斷癌IPO，原淘寶總裁橫插一腳